吉檀迦利之随笔其二
《献歌》第十七篇言:
“我在等待,等待着爱,最终好把自己交到他的手里。”等待即暗含着时间的虚度,因此便会心生悔恨。诗人接着说道:“这便是我姗姗来迟的原因,也是我负疚的缘由。”
似乎时间只有被许多既定的计划与操劳所充塞时,才能展示出它本来的意义。在这样的时间之流中,不会给“等待”留下余地。我们等待什么呢?等待一场雨的停息,一列火车的抵达,其间我们不会无所事事,无数的等待充斥着无数的忙碌,等待便从中销声匿迹。
“昼夜交替,寒来暑往,时代的来往如同花开花落。唯有你是知道等待的深义。为一朵小小的野花,你愿意支付无数的世纪,一个接着一个,接连不断,直至这野花趋于圆满。”(《献歌》第八十二)
然而人们早已无法忍受等待。与其说无法忍受,毋宁说是对等待的逃避,因为人们在等待中必须面对一个令人惶恐的境遇:时间的虚度。生活已不容许任何一个人虚度时间,虽然它们本属于自己,但也会万般无奈地被不可遏止的时间之轮所驱赶。诗人在此却要等待,等待着爱,等待着为一朵野花的圆满而付出无数个世纪。从根本上说来,一切源本的等待都是一种思念,思念那让生命得以圆满的存在,即是爱的成全。当一切劳碌与繁忙统统剥落,从种种戒律与桎梏中挣脱的时候,才能于虚度中体会到一种本然的生命情味,其中蕴藏着无限的美与静寂,并因此,生命才融入了彼此应答的宇宙之洪流,也才会发现原来“时间仍有余裕”。
2018年于万松岭